➣2019年12月改造重开的武汉外文书店 @玩摄堂
就如新裤子在歌中唱的那样:“我最爱去的书店,她也没撑过这个夏天”。2020年5月21日晚,文华书城汉街店发布公告,宣布翌日起,汉街店暂停对外营业。这家2011年开业的明星书店,以其独特的书香氛围收获了一大批忠实的读者。如今,在读者的叹息声中,她将成为历史。
似曾相识的情景,如同2018年10月的德芭与彩虹武汉天地店宣布闭店,2012年9月的武胜路新华书店宣布暂别,以及更远之前的2010年的武汉图书大世界的搬迁。但与以往不同的是,面对后疫情时代的风暴,武汉乃至全国范围内的书店,没有旁观者;身处困境中的书店们,无论退出或是坚守,皆为两难。
为了获得最真实的信息,我们对武汉三镇的各大书店进行了市调。以下将根据武汉各书店的近况和国内实体书店的发展趋势作出行业的浅谈分析。虽书店是门艰难的生意,但读书却是每个人的生活。
01 武汉实体书店概况
大学之城 爱书之城 书店众多
被誉为“九省通衢”的武汉,拥有1400万的常住人口;而作为大学之城的武汉,是全球拥有在校大学生最多的城市。武汉的教育质量之高,读书爱书之人之多,全国少有。根据2019年武汉市发布的《全民阅读综合评估指标测评报告(2018-2019)》,据官方统计截止2018年年底,武汉共有实体书店约1400家,城区书店保有率江岸区、洪山区、东湖新技术开发区分列前三。(后续「新商业LAB」将会对武汉书店数量进行盘点)
➣2020年时武汉大学校园里的落樱
目前,武汉的实体书店大致可以分为三个类型,即本土国有文化企业品牌、大型集团公司的自营品牌、民营企业主营品牌。
其一,本土国有文化企业品牌以新华书店为代表,隶属于湖北新华书店集团,是湖北省最大的国有文化企业之一,同时也是长江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旗下最大的国有法人独资子公司。据2019年的公开资料显示,拥有遍布全省市县的80余家子公司和近300家实体书店。
➣位于武汉红T时尚创意街区的新华书店
其二,集团公司旗下自营品牌,以中信集团旗下的中信书店、卓尔集团旗下的卓尔书店、人信地产旗下的物外书店、纽宾凯集团旗下的时见鹿书店等为代表,但都并非是集团公司的主营业务。
➣位于江汉路的物外书店 @玩摄堂
其三,民营企业主营业务以西西弗书店、文华书店、予果书店、钟书阁、几何书店、立光书店等为代表,规模有大有小,主营业务围绕书店及相关周边。
➣西西弗书店武汉保利广场店
02 本土国有文化企业品牌
新华书店、外文书店
在武汉市内,湖北省新华书店集团除拥有遍布三镇的多家新华书店外,旗下还有外文书店,光谷书城、九丘书馆、十朋艺术茶&书邻小境等。
➣位于武昌白沙洲区域的新华书店万隆书城
➣位于武汉CBD的新华书店泛海书城,有大讲堂、咖啡馆和多种线上活动
2019年12月底,位于武昌中南路、拥有近40年历史的湖北省外文书店重装升级后全新开业。在硬件方面,改造后的建筑设计和空间场景极富新意;在营运方面,引入了多家零售、餐饮、教育培训等业态的品牌,力求打造成“书店+”的新型文化综合体。(如有需要该项目建筑设计资料,可添加微信「xsyLAB」获取)
➣鸟瞰外文书店 @玩摄堂
➣外文书店内景
武汉重启之后,外文书店也遇到了较大的困难,部分入驻品牌暂未恢复营业,个别楼层未开放。逆境之下,书店推出了多种多样的活动;其线下客流也正在逐步恢复,来书店的小朋友们越来越多。
➣书店内的活动展牌
➣书店内景和茶座区忙碌的店员
作为成立于1949年7月4日的本土传统书店品牌,新华书店借助集团公司拥有的品牌和出版渠道的优势,在传统书店行业面临严峻挑战的形势下,其围绕“文化+”,不断尝试转型,绘画、书法、品茗、插花、讲堂、咖啡、餐饮等被不断被引入书店;同时,陆续建成大型书城、主题书店、校园书店200多家,门店类型不断丰富。
2018年,湖北省新华书店实现营业收入41.82亿元,相比2015年增长60.29%;净利润实现4.14亿元,相比2015年增长117.89%,三年翻了一番。
03 大型集团公司自营品牌
卓尔书店、中信书店、物外书店、时见鹿书店
2013年开业的卓尔书店位于汉口金融街周边,建筑面积约1万平方米,总投资近亿元,是集书店、美术馆、小剧场、咖啡厅、陶艺馆、画廊等艺术空间为一体的跨界文化中心。
➣位于汉口澳门路路口的卓尔书店
卓尔集团董事长阎志曾坦言,不指望书店靠卖书挣钱,希望卓尔书店不仅是一个看书的地方,而是像诚品书店那样复合、跨界、充满人文关怀的场所。在这样的信念下,卓尔书店长期坚持低门槛、低利润的公益性经营,并于2014年年底启动24小时运营,为湖北省首家大型24小时书店。近几年,卓尔书店营收不断上涨,人流量持续走旺,亏损额逐年缩小。
➣书店内有关卓尔书店和卓尔集团的宣传标识
疫情之前,由于地处建设大道金融街,这里是很多商务人士进行洽谈的首选之地,甚至有周边企业把客服中心设在了书店;同时,这里也是周边的白领和年轻人最喜爱的学习和社交的场所。
在与店员的沟通中了解到,由于疫情防控的要求,目前书店只能逐步恢复营业,很多场景和业态还不能完全开放,营业时间也有所限定。现阶段,卓尔书店虽然略显冷清,但来书店看书学习的人们依旧络绎不绝,书店的经营内核并未改变,相信其人气会越辣越好,其业绩也将不断恢复。
➣卓尔书店内外
中信书店是中信出版集团旗下全资子公司,隶属于中国中信集团有限公司。2010年起,中信出版开始在全国主要城市机场及市中心标志性建筑开办连锁直营中信书店,截止2018年底,已经营包括机场店在内的79家书店,拥有机场店、写字楼店、城市店、网络直营店等多条产品线,实现了机场店和城市店、 实体书店和线上书店的相互引流与美誉度移植,成为广泛高度认可的文化名片,也是新型的国有文化品牌。
在武汉,中信书店已在永旺梦乐城武汉经开、永旺梦乐城武汉金桥购物中心布局了2家实体书店,致力于打造成书店、咖啡馆、创意礼品店等为一体的文化生活空间。
➣中信书店武汉金桥永旺店内外
湖北人信地产旗下的物外书店,目前已在汉阳人信汇、南京路、武汉 K11 Select开设了3家门店,实现了汉阳、汉口、武昌的三镇全布局。
被誉为武汉最美书店的物外汉阳店建筑面积约1万平方米,由台湾诚品书店设计师李玮珉亲自设计,整个书店以天井为中心,形成中国传统合院建筑形式。疫情之前,每个周末书店都有读书分享、沙龙、讲堂等活动,且时常有作家来签售、演讲。
➣物外汉阳店的户外平台
➣物外汉阳店内景
2018年9月,纽宾凯集团旗下的文化品牌时见鹿书店的首店在东湖边上的马鞍山森林公园正式开业。时见鹿书店森林公园店由3栋围合庭院建筑组成,总面积约3000平方米,其采用复合经营的模式,集图书、文创、咖啡、禅茶、轻食、民宿、讲堂等于一体的文化综合体。
➣时见鹿书店森林公园店内外
目前,时见鹿书店已在东湖森林公园,DIC帝斯曼购物中心、汉阳芳草路开业了3家门店,其武汉第4家门店「航空主题店」已经落户花山。
➣时见鹿书店内景
➣目前,时见鹿书店也未完全开放,其会员区和极具特色的“糖美猫舍”暂未恢复营业
此类大型综合业务集团公司旗下的书店品牌,拥有营运、资金等多方面的优势。虽然由于渠道、成本、模式等多方面的原因,很多书店品牌自身无法做到收支平衡,但作为集团公司旗下的文化展示平台和载体,其体现出的品牌价值和社会效应却是难以估量的。这也是很多金融、地产类大型集团公司热衷于打造实体书店品牌的原因之一。
04 民营企业主营品牌
西西弗书店、钟书阁、几何书店
予果书店、文华书店、立光书店
在整个全国市场,成立于1993年的西西弗书店无疑是中国民营书店中的先行者和翘楚。截止2019年12月31日,拥有覆盖全国75个城市的282家连锁店,旗下品牌包括西西弗书店、矢量咖啡、不二生活、七十二阅听课、推石文化等。
根据不同城市商业的定位,西西弗细分出标准线、主题线、定制线三大店型产品线。标准线即黑标店(City Books)、绿标店(Park Books)、红标店(Garden Books),主题线包含旅行主题店(Solo),其全国首家定制店已于2019年12月在上海华润时代广场正式开业。
在武汉,西西弗书店已在武汉荟聚中心、银泰创意城、武汉天地壹方南馆、永旺梦乐城武汉金银潭、凯德广场武胜、武汉Mplus购物中心、武商集团众圆广场、武汉保利广场布局了8家连锁店,且以上门店均处于盈利状态。2018年,西西弗书店还在武汉设立全国中心仓和数据中心,作为其物流体系的总大脑。
➣西西弗书店武汉天地壹方店
➣5月初恢复营业时,按防疫要求,西西弗书店武汉天地壹方店内的矢量咖啡施行限流入场
➣5月初,刚恢复营业的西西弗书店武汉天地壹方店的儿童体验馆,远不及疫情之前的热闹
2019年5月18日,获誉“上海最美书店”的钟书阁武汉首店在武汉群光二馆开业,这是钟书阁在全国范围内的第16家店。
书店的室内设计出自设计师李想,其以水文化和荆楚文化为主题,将演讲厅、文创区、阅读休闲区、儿童区、餐厅等功能区运用玻璃幕墙、镜面天花、阶梯、书架、书台等进行相互区分和融合,使书店的装饰之“美”和经营之“活”达成一致。
➣群光二馆钟书阁内外
来自青海的几何书店,其武汉首店位于武汉绿地缤纷城购物中心。其洞穴式的室内设计和充满西域特色的高原文化,使其独具魅力。其不仅是书店,也是融合了咖啡、文创、沙龙、画室等为一体的文化生活空间。
➣几何书店武汉绿地缤纷城店
➣几何书店武汉绿地缤纷城店临江一侧,可以遥望长江和对岸百年外滩
位于武商武汉国际广场购物中心7楼的予果书店,是来自北京的文化品牌,于2017年9月开业,其定位为青年文艺生活空间,主营的书目比较偏于年轻化。其选书榜、文创区、儿童区、活动区和休恬区都颇具特色。疫情之前,书店会不定期举办各类签售会、见面会等活动。
➣予果书店内外
文华书城是广东省成立最早的民营书店之一,创办于1993年,也是广东三大民营书城之一,其连锁店遍布珠三角,是全国知名的大型民营书城。
2011年9月,文华书城汉街店开业,定位为中国标杆生活书店,书店共有4层,引入了会员俱乐部、学术交流中心、培训学校、古玩城、画廊、琴行、摄影店、文化主题餐厅、咖啡厅、电子产品专卖店等文化周边,也是当时湖北最大的民营书店。
2016年4月,文华书城武汉王家湾地铁店开业,为全国首家“地铁书店”,营业面积124平方米,是武汉地铁集团联合文华书城共同建设的“地铁读书角”。在文华书城汉街店暂停对外营业后,王家湾地铁店成为文华书城在武汉的唯一门店。
➣2020年5月23日,在经留守店员同意后,L君站在文华书城汉街店门前,拍摄了一张其暂停对外营业后的内景
➣2020年5月27日,文华书城王家湾地铁店
来自湖北本土的立光书店,成立于2018年,主营图书、玩具、各类手工项目以及沙龙课程。其第1家门店开在凯德西城;2019年5月,其在武汉的第2家门店在武汉天地壹方北馆开业。不久前,L君到壹方北馆,看到位于2楼的立光书店还暂未恢复营业。
➣开业初期的立光书店壹方店
➣2020年5月23日的立光书店壹方店暂未恢复营业
国有文化企业品牌的书店和大型集团公司旗下自营品牌的书店,可以作为城市文化坐标或者企业的文化形象,获得大力支持和持续输血,从而继续前行;然而更多的以书店为主营业务的民营书店却生存艰难、举步维艰。
➣2020年5月底,弘道书店武商店发布公告,将于5月31日停止营业
据了解,作为疫情之前武汉为数不多的保持盈利状态的民营书店,西西弗书店在武汉多家商场的租金甚至高于其在一线城市同等地段商场的租金,其经营压力可想而知。而西西弗书店在全国的布局之广、规模之大、投入之巨、产品线之细、业态之全、数字化营运之丰富,让大部分民营书店只能望其项背。而民营书店的破局,不能仅依靠政策面的扶持,或许更应该在自身的经营思路和营运模式方面取得突破。
➣2019年12月,西西弗书店在上海华润时代广场开设的首家定制店
➣2019年全年,西西弗书店在全国范围内新增88家店,前10个月营收超过12亿元
05 武汉书店的未来
艰难时期 市场下沉 文化坚守
在疫情之前,面对电子书、盗版和租金的多重压力,武汉大部分实体书店都无法摆脱年年亏损的尴尬。即便各家书店在主题打造和设计装修方面颇费苦心;并采取了“书店+”的复合经营模式,引入了轻食、零售、文创、沙龙、讲堂等多种周边业态和活动,但依旧很难达到收支平衡。
在市调中了解到武汉目前已经恢复营业的多家书店,其每天包含线上线下、饮料出售等在内的营业额只有疫情之前的10%,其经营困境被迅速放大。面对困难,武汉推出了消费券,武汉文化局也推出了以文汇通代金券等形式发放的文化福利,多家商场也推出了可以叠加使用的优惠券,希望能帮助书店度过寒冬。
困境之中,我们依旧可以找寻到希望的种子。在武汉近期即将开业的购物中心中,多家首进武汉的书店品牌也已确定,例如将进驻华发中城商都的阅·潮书店,将登陆武汉江宸天街的十点书店等。作为商场的“客流发动机”和“文化磁场”,复合型书店对于购物中心的重要性依旧没有改变。
➣位于珠海华发商都的阅·潮书店
➣位于厦门的十点书店·中华城店
多家知名书店品牌也规划在武汉的开放式商业街区和社区商业体拓展新店。例如上海三联书店已经计划在江汉路步行街、世界城光谷步行街开设新店。未来,此类街区书店可以尝试举办夜间音乐节、LiveHouse等多种极具人气的室外商业活动。
➣三联书店将进驻世界城光谷步行街意大利风情街的多莫大教堂
2020年1月,中国书刊发行业协会发布了《2019-2020中国实体书店产业报告》和《2019中国实体书店图书报告》。报告显示,2019年中国实体书店数量超过70000家,当年新开书店数量超过4000家,实体书店未来依然是图书出版行业不可或缺的渠道。成都、南京、沈阳位列中国城市书店数量排名前三位,而武汉没有进入此项排行榜TOP20。
➣数据来源:中国书刊发行业协会
书店是城市文化独具特色的要义,也是代表城市灵魂的符号。对比近些年书店数量大幅增加的同级别城市,拥有广泛阅读人群的武汉,以书店为代表的文化市场有着巨大的发展空间。
武汉书店的进一步发展,需要政府的资金和政策扶持,需要各大商业体对文化业态的认可和支持,需要书店自身对营运模式的升级和创新,需要广大民众对阅读习惯的培养和提升,需要整个社会对书店的关注和推动,更需要现阶段武汉各大书店的信心和坚守。只有形成多方面的合力共进,武汉的文化产业才会更具活力,武汉的文化图景才会更加绚丽。
在2020年的夏天来临之际,我们对着星空许愿,希望疫情早日过去,希望武汉的书店们能再坚守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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